皮蛋七

Summary:

冬天到了，拖家带口的布鲁猫需要更加努力地去照顾崽子们。

Work Text:

布鲁斯今天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岩壁上渗出的水珠结成了冰。它抖抖胡子，一股寒气从洞口飘进来扑到它脸上。

冬天真正地来了。

 

郊外的鸟儿们已经飞到更温暖的地方去了，光秃秃的树干之间藏不住东西，捕猎愈发艰难起来。阿福在地下找到一个洞穴，足够容纳它们这一家子——原来那个树洞又湿又冷。布鲁斯舔舔自己新换的毛，敏捷地朝城中的街道跑去。

 

迪克和杰森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光靠它们自己没办法填饱肚子。提姆和达米安还太小，有天晚上达米安偷偷溜出去抓鱼，结果差点淹死在河里。——事后它坚称是提姆放的石头滑到了它。阿福，感谢阿福。在它的精心管理和分配下布鲁斯每次捕猎回来都能好好吃上一顿美味的食物。

 

城市里还有一些留下来过冬的麻雀。布鲁斯知道它们会轮流在几个广场之间栖息，运气好的话今天它不用跑很远就能遇到它们。

 

又来了一阵风，将布鲁斯身上的毛吹得乱七八糟。它不得不躲到旁边的屋檐下避一避。裹着大衣的行人匆匆从它身边走过，偶尔会有一两个女性多投以它一个眼神。布鲁斯竖着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等风稍稍小了一点，便又顶着风出发。

这片它来过几次，总体比较安全。布鲁斯顺着马路两侧的人行道走，肉垫踩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冻得它打颤。

 

“嘿，猫咪~”路旁店铺里走出来一个裹得严实的小胖墩，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门口叫它，“过来呀~”

布鲁斯警惕地放慢脚步，嗅着他招揽个不停的小手。

有一股奶香。

 

胖墩见它停下来，往前探了探身子就想来摸它。

“喵——”布鲁斯叫了声，朝旁边躲开。

胖墩干脆迈着步子朝它追来，“快过来~”

布鲁斯转身就往前跑。

 

“坏猫咪！”胖墩恼了，揉揉被冷风吹红的鼻头，随手从地上捡块石头就朝布鲁斯身上扔过去。

布鲁斯听到他的咒骂声后就准确地避开了丢过来的小石子。这本来没什么，它不至于连个小孩子扔的石头都躲不开，只是它晃了几步，没看到左边角落里摆着的一个桶。

 

哗啦——

布鲁斯撞上店家摆在角落用来接屋檐水的桶，将自己浇个透心凉。

 

没等他多想，身后一阵咣咣咣的脚步声——那个小胖墩。布鲁斯立马挣扎着从扣着的桶里钻出来，飞一般地逃了。

 

好冷。

 

布鲁斯一边跑，一边冻得哆哆嗦嗦。

湿透的毛被寒风冻得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如冰一样冷的水珠随着奔跑的动作被从它身上甩下来，但仍把它冻得够呛。布鲁斯闷头跑了两条街，听着身后没声音了才停下脚步。

 

实在太冷了。

它的皮毛彻底失去保暖功能，成了一件脱不掉的湿棉袄。布鲁斯边发抖边蹭着墙慢慢走，想要尽快把毛蹭干。

 

寒意渗入到它的骨髓，渐渐地它走不动了，只好躲在墙角尽力蜷缩起来，把头埋进四肢之间，拼命抵抗刮个不停的冷风。

 

布鲁斯浑身都快结冰了，因此当一个有力的脚步声出现在它面前时它才惊觉危险。还没等它挣扎，一双温热的大手就将它整个圈住抱离地面。

“看看你……都快冻僵了。”浑厚的男声从它头顶传来，那人双臂圈着它，将它抱在更加温暖的胸前。

 

布鲁斯停下挣扎的动作，它实在太冷了。相反它将整个身体都往高大的男人身上靠，汲取每一丝热量。

 

“小可怜，都冻坏了。”那人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它的头，拂去未干的水珠。又解开外套扣子，将它捂在胸前。布鲁斯知道自己将他贴身的衬衫蹭得又脏又湿，但男人看起来毫不在意。

 

“外面太冷了，我先把你带回家吧。”男人厚实的毛领棉衣下是薄薄的衬衫，布鲁斯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正贴着他结实的胸肌。这个人是超人吗？怎么不怕冷？

布鲁斯又哆哆嗦嗦地往他胸前蹭了蹭。

 

男人又说话了，声音通过胸前时闷闷地震动。“我刚好休假准备回家，谁知道一过来就看到了你。”

一小团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浑身湿漉漉的。克拉克几乎毫不犹豫地就走过来了。

 

布鲁斯蜷缩着卧在男人怀里，只露出双眼睛朝外看。

它看到男人带着它走出小巷，拐过两条街，最后来到路边的一辆车旁停下。

男人低下头，小声对它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飞。”他对它笑，“只是最近这么冷，怕把你冻坏了。”

他打开车门坐上去，布鲁斯仍稳稳地缩在他怀里。“很快就到了。”这次假期他跟妈说好要回去，妈应该会喜欢他带回去的这只猫。

 

克拉克插进钥匙，发动车子。布鲁斯突然从衣服里钻出来，伸头从挡风玻璃往外看。

 

它不认识这段路。

它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地停在那条巷子里，应该是在广场的反方向。布鲁斯焦灼地看着车子开出街道，随着两旁的房子变得越来越矮，才渐渐放下心来。

它在通往郊野的岔路上。

 

“怎么了？别怕，我们先去斯莫维尔，那有一个农场，我就是在那长大的。”克拉克开车很稳，车里开了空调，没一会布鲁斯便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

它努力伸着脖子，前肢搭上方向盘，想要看清楚路况，阿福他们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嘿，快回去。小心掉下来。”克拉克轻声呵斥，忽然猫纵身一跳，爬到玻璃前挡住克拉克的视线。

“你在干什么——”克拉克惊呼，踩刹车平稳地放慢车速。他这时才发现吹干毛的猫蓬松成挺大一只，原本的毛色也显露出来。

深蓝得发黑的长毛还有点打结，但也掩盖不住自身的光泽。克拉克记得他在墙角发现这个湿成一团的小家伙时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它的蓝眼睛透亮得仿佛会发光。而现在那双眼睛正盯着他，克拉克忽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它想要和他交谈。

 

车子彻底停在出城的公路上。

猫前肢踩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它的两只爪子正好搭在克拉克握着方向盘的手上。他明明可以很轻松地推开它的爪子把它抱下来，但克拉克没有这么做。

他等待着。

 

猫的尾巴垂在身后微微摆了两下，随后从挡风玻璃前站起，冲着克拉克喵地叫了声，跳到他腿上挠着车门上的玻璃开关。

 

一阵冷风忽地灌进来，毛茸茸的猫轻巧地向前一蹿，跳出车去了。

 

克拉克没动。他看着猫熟门熟路地朝路边跑去，稍微有点失落。

“能回家就好。”克拉克心想，准备关上窗子，重新发动车子。

 

发动机轰鸣声再度响起，于此同时他忽然听到一阵阵急促的猫叫声。

 

克拉克连忙摇下窗子往外看。

是那只猫。

 

它来来回回地在车旁打转，冲他喵喵地叫。

 

“怎么了？”

猫甩了甩尾巴，往后稍稍退了一点，一弓身从窗子里跳进来，克拉克伸手将它接到怀里。

它仍叫个不停，甚至又咬了咬克拉克的衣领，随后再度跳出车子去，蹲坐在一旁看着他。

 

克拉克就算再迟钝也转过弯来了。“你想让我下去？”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猫在他脚边绕了绕，朝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猫走出一段路，发现克拉克没有跟上来，又停下回头冲他喵喵叫。

克拉克连忙跟上。

 

跟着一只猫在郊外的树林间穿来穿去有点超出他的日常范围了。克拉克到现在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只是每当他因为分神而放慢脚步或者停下来的时候，那只大猫就会冲他叫，提醒他跟它走。

 

克拉克发现自己挺乐在其中。

 

最后他们在一个半掩在枯叶堆之下的洞口处停下来。

“好吧，这个洞我可钻不进去。”克拉克冲猫说。

猫叫了一声，钻进洞里去了。

 

克拉克耐心地等着。

他想起之前在报社看到过的那些社会新闻，什么“流浪猫咪携小鱼干报恩”，“某男子拯救被困猫咪时意外发现文物”之类的。

然后他看到黑漆漆的洞口露出一双眼睛，猫再度从洞口里探出头来，跳回地面上。克拉克蹲下去顺它的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咦。”令他没想到的是，洞口有什么东西晃了晃，随后钻出一个猫脑袋来——一只黑色的大猫，白白的胡子长长地挂在脸上。它颇费力地从洞口钻出，慢条斯理地走到猫旁边蹲坐好。

克拉克打量着。这是只老猫，已经有些年纪了，过冬换上的毛与猫比起来显得有点粗硬。它嘴里还衔着个什么东西，坐好后嘴一张，那东西便滚到克拉克面前。

克拉克捡起来一看，是个小木牌，模糊地刻着一个字母B。

“B？你的名字是这个吗？”克拉克问黑猫。

黑猫舔了舔猫的头顶。

“是它？”猫喵地叫了声。

“好吧，那我就叫你B。”

 

克拉克站起来。“走吧。”捡一只猫和捡两只猫没多大区别，况且冬天这么冷，他很怀疑黑猫能否在这种地方熬过冬。

 

两只猫坐着没动。克拉克停下来正疑惑，忽然洞口又一闪，钻出一只猫来。

这猫要小一点，看上去刚成年不久，黑蓝的条纹铺在身上。它灵活地跳到地面上，冲着两只猫喵个不停。

看来他今天捡了个家族……

 

克拉克笑了，再度蹲下来朝小家伙伸出手。这只一点都不怕人，亲热地凑上来舔他的手心。克拉克温柔地抚了抚他的毛。“你好呀，小家伙。”

 

一声不友好的喵叫，却不是面前任何一只发出来。克拉克朝洞口看去，一只红白杂毛的猫正警惕地盯着他，发现他摸在小猫身上的手后更是威胁地呲牙。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克拉克立马举起手让开，看着那只猫加入到他的族群之中。

 

克拉克有点头疼。四只，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顾好他们。

他开玩笑地说，手顺着B背上的毛：“这下没有了吧？”

B腻歪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洞口又出现两个毛茸茸的身影。

两只更小的猫，比起之前那两只来说像是刚刚断奶，只比他的巴掌大一点。一只黑毛里夹杂着红色的斑点，一只是纯黑色的。

 

克拉克哭笑不得。

他捡了个大家族。

 

B率先在他腿边蹭了蹭，尾巴在他手上扫来扫去。

六只……克拉克心虚地说：“我没养过宠物，虽然我很喜欢但是……”他也不知道他和一群猫解释什么。“你们愿意让我养的话我会尽力照顾好你们的。”

B喵了一声。

 

最终克拉克带着大大小小六只猫上了车。

 

重新上路后，他决定还是提前给妈打个电话。

 

“妈？我正在回来的路上，我带了……不不不，不是。我在路上捡了一只猫，顺路把它带回来了。吃什么？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如他预料的那样，玛莎十分支持他拯救了一只快要冻死街头的猫。克拉克往后看了眼规规矩矩坐在车后座的猫们，心中暗想：一只猫和六只猫好像差别也没太大，希望妈不会过分惊讶。

 

坐在副驾的B跳到他大腿上，舒舒服服地打起呼噜来。

 

————END——

Notes:

B：我终于找到长期饭票了，赶紧带上全家老小一起去吃香喝辣。